【每日箴言】

        凡讼至有司，不宜先萌意科罚。盖萌意科罚，则或发富家之阴私，或牵联富家之妇女者，往往以为奇货，其心必喜。喜则行之必严，追逮必众，其事本细，张皇成大，指顾可以破人之家。殊不知张官设吏，本为理民曲直耳，今不问曲直而利于取财，以破人之家，于心宁无愧，于君宁无负，于幽明宁无责，可不戒哉？

——宋•陈襄《州县提纲》

        【深意浅说】

        大意是说，当官的人，遇到有人打官司，不要先想着罚钱。一旦想到罚钱创收，则要么牵联富人家的妇女，或揭发富人家的阴私，以此为奇货可居，本来是小事情，就会无限扩大办成大案，直到让打官司的倾家荡产。陈襄还指出，当官的审理纠纷，本来是为老百姓主持公道，结果不问是非曲直，只是为了追求通过审案谋取钱财，让人家破人亡，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？对得起君主吗？难道上天不惩罚你？所以，一定要深以为戒。

        陈襄说的这些大道理都是对的，但是，在中国古代，这些大道理往往得不到实行，而通过打官司无度株连敲诈百姓而获取利益的，却从来没有减少，尤其明清时期更为严重。

        古代打官司的费用，有些是有大致标准的，有些则是没有标准，拿不到桌面的乱收费乱罚款，完全由衙门胥吏衙役随心所欲地收取，成为衙门和衙役创收的工具。

        这类随意科罚的例子汗牛充栋，不胜枚举，给百姓造成很大的负担，民间社会只能以“屈死不告状”来应对。清朝光绪年间的《忍讼歌》说：“听人唆讼到衙前，告也要钱，诉也要钱。差人奉票又奉签，锁也要钱，开也要钱。约邻干证日三餐，茶也要钱，酒也要钱。投到州县细盘旋，走也要钱，坐也要钱。三班六房最难言，审也要钱，和也要钱。自古道官清吏不廉，打也要钱，枷也要钱。唆讼本来是奸贪，赢也要钱，输也要钱。争强角胜官司缠，田也卖完，屋也卖完。”诸如此类逐一描述诉讼过程中处处皆要花钱的文字，在当时各地流传的那些息讼歌中相当常见，几乎成了一种套路化的叙述模式。

        当然，你可以不主动告状，但你被动地无辜地卷入诉讼却不是你能作主的，尤其古代一些盗劫杀人等案子，往往将有关无关的人一概网罗株连进去，无非是借此敲诈勒索，而一旦被卷入进去，往往就会倾家荡产。所以，劝人息讼并不能解决衙门任意科罚的问题。

        光绪十九年（公元1893年）时，一位就读于上海格致书院的生员在课试答卷时，对比中国和西方的诉讼费，说：“即如西律，诉讼有票费，有堂费，其费有一定限制，此为中律所不载。然中国涉讼，耗费竟倍于泰西，大都差役狼比为奸，视讼者之贫富，以别索费之多寡。故中律虽无讼费，反不若西律有一定费，胥役转难多索丝毫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位睁眼看世界的生员已经看出衙门随意科罚乱收诉讼费用的要害：西方法律的诉讼费用是明确规定的，有明确限制的，属于明规则。而清朝的诉讼费用是没有具体规定的，是任意收取的，拿不到桌面的，属于潜规则。明确的规则容易遵守和制约，而潜规则却无法限制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，面对衙门官吏任意需索、任意科罚的现实，陈襄的道德说教和劝人息讼的《忍讼歌》没有什么用。真正有用的就是建立公开透明、责任清晰的规章制度和监督问责制度，如此则可以约束乱科罚的手，让法庭成为维持公平正义的地方。

（梁发芾）

        【人间草木】

        名称：救荒野豌豆

        分布：兰州、天水、陇南、甘南、定西、临夏、平凉、庆阳、河西

        简介：救荒野豌豆，一年生或二年生草本。花期5-6月，果期7-9月。可作为绿肥和优良牧草。全草药用，具有补肾调经、祛痰止咳的功效。

（植物资料由西北师范大学白增福、陈学林提供)